懵逼的素一

远方的问候

“老大哥,您知不知道这里有个叫刘英的女人?和我差不多大,人不高,瘦瘦的,还带个小男娃儿。”李军德拖着腿,一手支着拐杖,一手朝着老人比比划划。
  “你怎么又来了?我都说了,我也才来不久,哪里知道哩。这里以前可是座空城,谁都不敢来。”
  李军德微微一愣,追问道:“空城?为什么?”
  那老人家摆摆手,放低了声音道:“造孽哦,我听说啊,34年的时候那鬼子来这里问东问西,非逼得他们说出红军的下落,那人家怎么肯!那些日本鬼子见他们这样,生气得很!把人都杀了个光,把能吃的能用的都拿走咯!后来啊,就没什么人来这里咯,到现在战争快结束了,才有人敢搬到这里来住。”
  李军德听完,脸色惨白,腿一软就瘫在地上了,嘴里喃喃道:“死了?都死了?怎么可能?我还收到过......收到过......”
  李军德在挂满着白布的卫生院中醒来,他仿佛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,当年在部队里的日子在梦中还是那样的真实:
  “收信啦,强哥,你的信!又是家里寄来的吧!”
  “两周一封,多感人啊哈哈哈”
  “对对,你还不赶快回家陪你婆娘哟。”军阵里调笑声一片,这是他们行军过程中为数不多的休息时间。
  “去去去,小季,你帮我读读这信,我识不得字。”小季是队伍里的通讯员,年纪不大却认得很多字,队伍里有来信大多是他来代读,没有人不佩服他。
  “小刘啊,这次还是没有我的信吗?”
  “不好意思啊,阿德,这次还是没有。”李军德看着队友收到信件后欣喜的样子,自己的心情却像落入了冰窟。已经两个月没有收到妻子刘芳的信了。以前不论多苦多累,每隔两三个星期总会雷打不动的收到由妻子寄来的信件。没有了妻子信件的支持,李军德怎么都打不起精神来,心事重重的上了路。
  天空中阴云密布,雨将下未下。
  “小心!有埋伏!”不知是谁先喊了出声,霎时间枪声在山谷中此起彼伏的响起,大家纷纷进入战斗状态,除了黯然的李军德,他回过神时,见小季举起了枪,几乎是一瞬间,他中弹了,小季的这一枪打中了他的左腿。
  当李军德醒来的时候,发现自己躺在随意搭好的担架上,他自知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下,可能命不久矣,于是他心心念念着妻子的书信,那段时间,只要他从昏迷中醒来,总会问问小刘有没有新的书信。而每次都是失望而归。李军德的伤病越来越严重,几乎病危。
  不知道是哪一天,小季竟然带来了一封薄薄的信纸,他晃着手中的信纸,笑的很开心,眼睛明亮亮的,一边走一边对李军德喊道:“嫂子来信啦!嫂子来信啦!德哥,我念给你听!”李德军几乎是瞬时睁开了眼,颤颤巍巍的抓住了小季的手。
  从那天起,李军德又开始收到了妻子的来信,信中虽然大多是家常和问候,但他却是无比的安心,在妻子的问候中,他的伤势竟奇迹般的好转,那一封封书信陪他度过了一个又一个难熬的夜晚,一场又一场艰苦的战争。
  几年后,战争终于结束了,当年的那枪让他瘸了腿,作为伤兵的他退伍回了老家,寻找他的结发妻和儿子。在寥落的村口,他寻到一名老人,得到的却是一个全村被屠的消息。此时此刻,躺在病床上的他心中充满了悲伤,不解。可他什么都做不了,当年温暖的问候,仿佛真的是一场梦,从来没有真实存在过。
  还是那个寥落的村口,还是那老翁,村委会来的人再次把李德军送了回来,坐在那老人的门口唠唠家常,她看了看李军德家的门口,摇了摇头:“作孽哦,莫不是当年那个姓季的汉奸打了李军德一枪,又当着他的面把刘英活生生的糟蹋了,李军德也不会疯,你们多看着他点。”
  “可不是嘛,”那老翁答道“我听说啊,他姓季的和他还曾经是好朋友呢。现在李军德疯疯癫癫的,整天都拿着一沓发黄的纸,说是他妻子的信,让人给念。今天不拿信了,反而来问我见没见着刘英,我还什么都都没说,谁知怎地他突然就瘫在地上,晕了过去!”
  “唉,造孽哦!”村委会来的人摇摇头,脚步一深一浅的走出村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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